道冲,而用之或不盈。
这章老子描述道的一个重要特点:冲虚渊静,以及冲虚渊静之用。
因为道看不见、摸不着,甚至没法言说,谓之“冲”、谓之“虚”。老子并没有给道下定义,说道是什么?但老子花了很多篇幅描述道像什么,有什么特点,是怎么运行的?道最重要的特点就是“虚”。“冲”即“虚”,类似于空的状态、无的状态。为了说明冲虚渊静之大效用,《道德经》全书在不同的章节举了很多例子。
案例一:
第五章:“天地之间,其有橐龠乎?虚而不屈出,动而愈出。多言数穷,不如守冲。”老子用风箱(橐龠)来类比大道空虚的功用,风箱内部是空虚的,唯有空虚,发动时才能源源不断的生出风来,如果风箱是实的,有如何发挥其功用呢?
案例二:
第六章:“谷神不死,是谓玄牝。玄牝之门,是谓天地之根,绵绵若存,用之不勤。”老子把大道比喻为山谷,比喻为母性的生殖系统(玄牝),“谷”、“牝”的的共同特点依然是空虚,山谷虚空故能生化万物,玄牝虚空,故能孕育生命。“谷”的虚空之妙用谓之“神”,“牝”的虚空之妙用谓之“玄”。
案例三:
三十二章:“辟道之在天下,犹川谷之与江海”,第六十六章:“川谷所以能为百谷王者,以其善下之,故能为百谷王。”两个表述的都是同样的意思,惟其冲虚,故无所不包,无所不容。空虚的状态,为生化万物提供了空间。作为君王,其胸襟亦当如大道一样空虚宽广,虚怀若谷、海纳百川,才能承载得起天下。
案例四:
第四十五章:“大盈若冲,其用不穷。”这应该是对“道冲,而用之或不盈”这句经文最好的解释了。只有最大的“冲”,才能配最大的“盈”,才能发挥道的作用。
老子曰:“有之以为利,无之以为用”,冲虚,应该就是大道最大的功用了吧!
渊兮,似万物之宗。
道是冲虚的,同时也是深邃的,如深渊一般。《荀子》曰:“积水成渊,蛟龙生焉。”万物,正是冲虚渊静的大道里被源源不断的生出来,又被源源不断的化掉。这里我们讲一下大道与万物的关系。
《道德经》第四十二章:“道生一,一生二,二生三,三生万物”,明确指出道生阴阳天地及万物,全书类似的表述还有很多,不再赘述。故曰:“似万物之宗”。
挫其锐,解其纷,和其光,同其尘。
这几句经文全文共出现过两次,另一处是第五十六章:“塞其兑,闭其门,挫其锐,解其纷,和其光,同其尘,是谓玄同。”“玄同”是道家一个很重要的思维方式,道家看待事物都是从正反两方面看的,看的是整体,而非局部。正如我们在第二章解读美与恶,善与不善,有与无,高与下,难与易是一个道理。
《道德经》第十章曰:“揣而锐之,不可长保”。就像一块生铁,被打成菜刀,磨砺成锋,虽锐不可挡,但刃口也是最容易被损伤的地方。是一把刀保存的时间长久,还是一堆铁块保存的时间长久,是铁块保存的长久,还是未加开采的铁矿石保存的长久呢?是一滴水保存时间长久,还是将这滴水融入江河大海保存的时间长久呢?脱离母体,是谓失其根本,不可长久。人类脱离大道亦然。
《道德经》第五十八章曰:“是以圣人方而不割,廉而不刿,直而不肆,光而不曜。”说圣人处世,耿直但不放肆,有光辉但不刺眼,这大抵能解释挫其锐,解其纷,和其光,同其尘吧!
湛兮,似或存。
为什么说“似或存”呢?“似或”是因为大道视之不见、听之不闻、抟之不得,好像不存在。“存”:但大道又是实实在在存在的,失之者死,逆之者亡,如影随形。故曰:似或存。
吾不知谁之子?象帝之先。
“帝”是指华夏自然神昊天上帝,就是我们喊的“老天爷”,代指天地。也就是说大道在天地存在之前就已经存在了,并且老子也不知道是谁生了道。《道德经》第二十五章曰:“有物混成,先天地生,寂兮寥兮,独立而不改,周行而不殆,可以为天下母。吾不知其名,字之曰“道”,强为之名曰大。大曰逝,逝曰远,远曰反。”